从细节入手，揪出银行“蛀虫”

赵利民 付其亮
 

虽然席光荣拒不认罪，但依据扎实的证据办案人员决定对其实施逮捕。“这么快，直接就逮捕了……”听到办案人员宣读逮捕书，席光荣自言自语地说。此时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表情，往日的潇洒消失殆尽。

山西古县是一个仅有８万余人的山区小县，人们一直过着祥和而平静的生活。不久前，一起银行工作人员挪用公款案竟牵连到了数千农户，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。

检察长接到蹊跷电话

去年４月，正在埋头工作的古县检察院检察长杨建民接到了一个蹊跷的电话：“县农业银行旧县营业所的信贷员毕玉贵可能涉嫌挪用公款，因为有些贷款户说把贷款都已还上了，银行却没有收到钱。”

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杨建民如坠雾中，但他感觉举报人员应当是银行内部工作人员，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的情况，此线索十分重要。

古县检察院仅有２０余人，包括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王文生在内，反贪局仅有５个人。第二天一早，王文生和副局长马保家、张亚敏，以及侦查员许文杰停下手头的工作，赶往距县城２０余公里外的县农业银行旧县营业所进行秘密调查。

毕玉贵，人称小五子。在当地谁家急需用钱，找到他一准能解决，因此在当地小有名气。毕玉贵真有挪用公款、私自放贷的问题吗？

为了查清有关问题，办案人员翻山越岭来到农民李某家中。没有想到，他们一家此时正在地里干活。两个小时后，老李终于回到了家中。办案人员跟他唠家常时，有意无意地问：“听说你曾找毕玉贵贷过款，是吗？”

没有想到，这位老乡曲解了办案人员的意思，很不高兴地说：“钱都还了，你们检察院还找我干什么？”经过一番解释，老乡终于说：“我是贷过他１０００元钱，但钱我早就还上了。”“贷款的手续还在吗？”办案人员急忙问。“我们之间是‘良心账’，我找到他贷了１０００元，他让我到时还１２００元。因为平时很熟悉，啥手续也没有办。”

至此，毕玉贵的问题露出了冰山一角。由于往返路途太远，办案人员决定住在当地，尽快对毕玉贵涉及的每一个贷款人进行调查取证。

一个细节引起检察官的注意

毕玉贵所涉及的贷款户特别多，而且贷款数量都不是很大，最少的一户仅有几百元，多的也只有几千元。在当地一个村就有七八个自然庄，大部分地区山路崎岖，汽车根本开不进去，他们只好步行前往老乡家中。此外，加上大部分贷款没有正规手续，此次调查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。

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努力，办案人员调查了１０００多户村民。同时，另一组人马在银行闷热的档案室里，经过１０多天的调查，初步查实毕玉贵利用职务便利，采取收受贷款不入账的方式，累计挪用公款３万余元。

与毕玉贵正面接触的时机成熟了！但是，此时他却不见了影子，几次蹲守都没有发现其踪迹。办案人员决定改变策略，直接找到其家人，让其家人劝他自首。３天后，看到检察机关查办此案的决心极大，他投案自首了。

至此，此案的侦查工作已接近尾声。但是，调查此案过程中的一个细节，在检察官脑海中挥之不去。一农户曾对办案人员说“我贷过４万元钱，但是没有拿到钱。后来，银行那边却来跟我要过钱”。

从调查来看，作为业务员的毕玉贵显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，那到底是谁操纵了这４万元贷款呢？这家农户反映，当时旧县营业所主任席光荣应当知道此事。

７月２４日，办案人员迅速来到了农业银行，对席光荣经手过的有关业务进行调查。在核对有关银行凭证过程中，发现他经手的业务的确存在很多疑点。

办了贷款手续，却不给人家钱

席光荣时年５７岁，一直在银行系统工作，对业务十分熟悉。此前，他还是县农业银行的副行长，后因经济问题下放到旧县营业所任主任。在查阅有关账目时发现，席光荣任副行长期间涉嫌挪用储户存款票据４张。有此证据，办案人员心中有了底。

当天下午，副检察长王文生急匆匆走进了农业银行行长办公室，“有个案子涉及到你们单位的人员，请予以配合，具体是谁你们必须保密。”农行行长立即指派一名副行长配合查阅有关账目。

与农行同志闲谈中知道，席光荣的确因挪用公款等问题被处理过，并在农行的人事档案中有记载。反贪局副局长马保家马上找到农行行长，要求查阅当时的人事档案记载。有关档案证实，席光荣有挪用存款２．８万元、账外放款１６万元、冒名放款４万元等问题。这在一个山区小县，无疑是一桩大案。

“席光荣熟悉会计业务，具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，我们应先从外围进行调查取证。”经过认真分析，办案组决定彻底清查席在担任旧县营业所主任期间所有贷款的情况，同时，聘请会计师对有关账目进行核对。

打开旧县营业所的账目，检察干警一页页仔细进行查看。一张张借据映入眼帘，细心的马保家发现，所有贷款都有零有整，这不合常理！办案小组决定突击审查旧县营业所会计李某。面对漏洞百出的账目，李某交代席光荣曾让自己空开过存单２．８万元、将３．３万元贷款不入账、把７万元账外放款、将６万元贷款用储户存款归还等问题。

而且，还交代了４万元冒名贷款的问题——本来那家农户想贷４万元钱使用，但是营业所却迟迟没有给答复。过了一段时间，席光荣指使会计等人找到了他，要为他贷５０００元钱，并说所里的贷款任务没有完成，希望再给他贷４万元钱。“只抵１０天就行了，利息也不用你拿了。”于是，老乡便办了手续，钱由席光荣领了，却没有给人家。

与此同时，侦查人员张亚敏配合会计师一起翻阅了部分账目，对其贷款、还款、利息等情况进行摸底，共查出各种不正当贷款１６．３万余元、空开存单９．８万余元、挪用储户存款６万余元等问题。案情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。

面对证据他还在抵赖

９月３０日，席光荣被传唤到检察院。“没有我的事，都是会计他们办的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“这些账目上怎么都有你的章，怎么解释？”办案人员不紧不慢地问。“我的章就在桌子上放着，不知道是谁盖上去的。”虽然席光荣拒不承认有关问题，但依据扎实的证据，办案人员决定依法对其实施逮捕。

“这么快，直接就逮捕了……”听到办案人员宣读逮捕书，席光荣自言自语地说。此时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表情，往日的潇洒已消失殆尽。

席光荣能够实施违规放款、账外放款、空开存单及挪用储户存款，只有形成账外资金才能实施这些犯罪行为，办案人员决定查清涉及他的每一笔贷款情况。但是，此案涉及的人员众多，侦查难度很大。

在此后的几个月里，在洪洞县、旧县、古阳等地的山村里，４位办案人员查找调查了每一位贷款用户。历时２个多月，他们踏遍了席光荣作案的角角落落，整理出案卷２００余份，初步查实席光荣涉案金额达２４万余元。最终，获得了完整的证人证言和书证，查清了席光荣的犯罪事实——

席光荣大权在握，独断专行，指使其手下会计、出纳、信贷员贷款不入账、空开存单。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，他采用空开存单挪用银行公款、账外放款套用联行资金、违规放款挪用储户存款、冒名贷款挪用公款等手段，进行违规操作，涉案金额达２０余万元。

在讯问室里，当席光荣看到办案人员查到的大量证据时目瞪口呆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：“你们，你们怎么查出来的啊？”

去年１０月２９日，古县检察院以涉嫌挪用公款罪，对席光荣提起公诉。２００５年３月１０日，法院认定被告人席光荣挪用公款１３万余元，以挪用公款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四年。近日，法院对毕玉贵也以挪用公款罪，作出了有罪判决。

今年８月底，办案人员结合近几年来查办的数起金融系统的职务犯罪案件，编辑了《金融系统预防职务犯罪教育读本》一书，有针对性地帮助金融系统提高预防职务犯罪的意识和能力，此举受到广泛好评。

摘自《检察日报》